作者:譯幫翻譯 日期:2018-03-12
二十年前,翻譯界掀起了一場關于《紅與黑》譯本的論戰。上?!段膮R讀書周報》把譯本分為“等值”和“再創造”兩類。當時有學者在香港翻譯會議上說:"等值"類指譯文句子結構與原文形式比較貼近,并較準確傳達原文的意義。"再創造"指譯者對原文的形式與結構進行了藝術變動。譯文中注進了譯者的個性。讀者選擇的結果如下:選擇"等值"類的占78.3%,選擇"再創造"類的占21.7%。說明喜歡"等值"的讀者占大多數?!卑炎g文分成“等值”和“再創造”兩類對嗎? “等值”的譯文不需要再創造嗎?“再創造”的譯文不等值嗎?這都需要舉例研究。北京專業翻譯公司先帶大家來比較一下《紅與黑》第一章第一句的兩類譯文:
1.(等值)維里埃爾(Verriere)這座小城可以算是弗朗什-孔泰那些美麗的城市中的一座。
2.(再創)玻璃市算得是方施—孔特地區山清水秀、小巧玲瓏的一座小城。
第一種譯文的“維里埃爾”完全是音譯,但原文前半分明是玻璃的意思,所以第二種譯成“玻璃市”,比起音譯來,哪種譯文和原文更等值呢?音譯沒有傳達任何意義,要說等值,恐怕遠遠比不上再創的譯文吧。第一種譯文說“美麗的城市”給人的印象是城市的建筑美麗,并不包括山水在內,但是《紅與黑》第一章同一段接著就描寫玻璃市的山水,而且原文分明說的是“最美麗”,這就可以包括山水在內,可見第一種譯文翻譯的只是一句之內的字,而不是全段之內的“意”。至于“小巧玲瓏”,1950年我三次走過法國和瑞士的邊境,發現那里的小城真是“小巧玲瓏”,所以這個再創的譯文不但是譯了原文的字,而且譯出了原文的“意”,使讀者更了解原文的內容和形式。這種譯文比起第一種來,哪種更和原文等值呢?恐怕第一種只是形式上等值,而第二種才是內容上等值吧。
也許一個例子不夠,我們再看第二例吧。兩種譯文分別是;
1.(等值)我喜歡樹蔭。
2.(再創)大樹底下好乘涼。
有學者認為第一種譯文“句子結構與原文形式比較貼近”,但有沒有準確傳達原文的意義呢?筆者認為沒有,因為原文上下文中,市長高傲地把自己比作大樹,他說“喜歡樹蔭”,正是因為他這棵大樹底下好乘涼。所以第二種譯文其實更傳達了作者的原意。
這場關于《紅與黑》翻譯的論戰給翻譯界留下很大影響。隨后幾十年間,形式上對等的翻譯理論一度流行,如社會科學院有學者提出“形似而后神似”論,北京大學有學者提出“最佳近似度”,復旦大學有學者提出“緊身衣”譯論等,多是西方對等譯論在中國的延續,但真正等值的創譯論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地位。其實,西方翻譯界提出對等譯論,因為西方語文如英、法、德、意、西等,據電子計算機統計,約有90%可以對等。而中國語文和西方語文不同,據電子計算機統計,只有不到50%的語匯可以對等。那不對等的一半怎么辦呢?朱光潛、錢鐘書二位的答案是:“藝之至者,從心所欲而不逾矩?!甭撓档椒g的藝術上來,就是說:文學翻譯的最高原則是要發揮譯者的主觀能動性,運用最好的譯語表達方式,而又不違背原文的內容。西方的對等論只要求“不逾矩”:是低標準;中國譯論要求“從心所欲”,是高標準。
下面舉個例子說明。毛澤東的《念奴嬌·昆侖》氣勢雄偉,“而今我謂昆侖,不要這高,不要這多雪。安得倚天抽寶劍,把汝裁為三截:一截遺歐,一截贈美,一截還東國。太平世界,環球同此涼熱?!比齻€“一截”,英美譯本、北大出版社譯本都譯成piece,不能表達原詞的雄偉氣勢。中國翻譯公司卻譯成:
I"d give to Europe your crest.(山峰或頂部)
And to America your breast.(山腰或中部)
And leave in the Orient the rest.(山腳或余部)
這才能表達原文世界大同的理想,傳達原文的意美;譯文有韻,傳達了原文的音美;譯文整齊,傳達了原文的形美。
再舉一個例子,毛澤東《為女民兵題照》中的名句:“不愛紅裝愛武裝?!泵绹娙硕鞲駹柡退蛉寺櫲A苓的譯文是:
They like uniforms,not gay dresses.(她們喜歡軍裝,不喜歡花哨的衣服。)
這是相當典型的西方對等譯文,也符合中國“形似而后神似”的要求。但這些都是形式上的對等,內容上是不是對等呢?原詩形式上的“武裝”在內容上表示的卻是英雄主義。富有意美;“愛”,和“不愛”有重復的音美;“紅裝”和“武裝”有對仗的形美。原文的“三美”在對等派的譯文中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這怎么能算等值的譯文呢?那么,中國學派的譯文又是怎樣傳達原文“三美”的?我們看看中國翻譯公司的譯文:
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
(她們)敢于面對硝煙,不愛涂脂抹粉。敢于面對硝煙。表現了女民兵的英雄主義,這是意美;英文face當名詞是“面孔”,當動詞卻是“面對”;powder當名詞是粉或炸藥,當動詞卻是抹粉?!懊婵住焙汀懊鎸Α痹谟⑽氖峭粋€詞face,“抹粉”和“炸藥”也是同一個詞powder,所以譯文也有重復的音美;“面對硝煙”(face the powder)和“涂脂抹粉”(powder the face)的譯文對稱,又有對仗的形美。這樣譯文就傳達原文的“三美”了。這就是中國學派“從心所欲不逾矩”的一個例子。到底什么是好的翻譯,怎樣的翻譯更有利于中國文化走向世界?讀者從上述例子中可以得出自己的結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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